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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业“龙门客栈”

    乡村经济

    2024-11-02 22: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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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创业“龙门客栈”)

    你能想象一款高精度的机械臂,从图纸设计到组装完成,只花了1个月时间,新版本迭代只用了3天吗?

    10月28日,“巢小臂”的新版本诞生,这是一台6轴机械臂,与市面上近千家企业生产的6轴机械臂不同,它植入了AI“大脑”。

    这让巢小臂的学习方式变得简单,即便是一个小学生也能“手把手”让巢小臂达到想要的效果。比如想让它抓取桌面上矿泉水瓶,只需要用手牵引它完成50次左右抓取动作,它就能理解需求,然后分解为识别水瓶方位与完成抓取这两个任务并且执行。但在过去,每一个固定动作,都需要编程才能实现。

    除电机关节外,巢小臂的零部件都是自行设计并且由3D打印完成。它的精度在0.1毫米,负重约为1.5千克,成本在万元左右,不到同类产品市场价格的三分之一。目前,已经有厂商推进合作与量产。

    像这样的产品还有AI儿童陪伴玩具“巢小贝”,从组建团队到做出Demo版本只用了2个月。今年8月,巢小贝以毛绒玩具的形式亮相互联网安全大会,两个月后又更新了多种版本。

    这些产品的诞生地不是高校或者研究机构,也不是北京中关村的某家公司,而是一个创客空间——昆仑巢,这也是这些产品的名字都带一个“巢”字的原因。

    昆仑巢坐落在北京市西城区马甸桥附近,开业近一年后,这里汇集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千万粉丝的自媒体人、科技公司创始人、互联网大厂的工程师与程序员等。

    创始人鲍岳桥和苏菂都是创业领域的“老江湖”。昆仑是中国文化里最高的山,巢是共筑之巢。他们把昆仑巢比作“龙门客栈”,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带来新的信息,汇聚成创业机会。

    一款共创产品的诞生

    最初来到昆仑巢的人,很大一部分是鲍岳桥和苏菂的老朋友,他们看好AI与机器人行业的创业机会,希望在昆仑巢找到一个能够固定进行学术交流、安静做些实验的地方。

    于是,苏菂单独辟出了大厅里的一处办公区,开放了3D打印机等设备,供所有人使用。慢慢地,AI与机器人行业的爱好者和从业者聚集得越来越多,推动了昆仑巢人型机器人开放实验室(下称“开放实验室”)在今年3月的成立。

    开放实验室发起人之一郭成凯介绍,早期的开放实验室空无一物,连桌椅、货架都是活动成员们自发提供的。

    后来,参与建设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搬来了家里的鱼缸、咖啡机等等,共同筹集资金,购入算力芯片、电机、无人机、遥控手柄等设备,这才让开放实验室丰富起来。

    郭成凯印象最深的是一家机器人企业的创始人,他在参加了3次活动后,从自己的公司拉来了一台已经成型的人形机器人以供研究及改造。他的公司有10多台这样的机器人,但公司员工对这些机器人已经“熟视无睹”,难以激发新的想法。

    在数月的交流中,开放实验室的成员研究了斯坦福大学开源机器人“阿罗哈(MobileALOHA)”,他们认为,阿罗哈代表的技术路径是更加符合人形机器人未来方向的,其中应用价值最高的结构件就是机械臂。

    在确定落地方向后,郭成凯与另外两位资深工程师,在开源项目基础上设计了新的机械结构,优化了大模型底座,这才有了巢小臂的迅速落地。

    在巢小臂发布后的一周里,郭成凯收到并且采纳了一些巢友的建议,以让巢小臂达到更好的效果:一位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老师花了半天时间,改进了关节的结构设计,让巢小臂能够更稳定、抓取范围更大;一些机器人厂商提供了精度更高的电机关节与灵巧手,希望能率先合作,推进巢小臂的量产与协作。

    郭成凯称,开放实验室下一步的目标是提升巢小臂的精度与准确度,并且与无人车、电子狗等设备结合,完成更加复杂的动作,解决做饭、家务场景中的实际问题。

    专注业务 少谈融资

    来到昆仑巢的人,很少讨论融资,他们更加关注的是具体的项目合作与落地,希望能够促进量产销售或者技术转让,直接带来更稳定的现金流。

    这与十年前苏菂在中关村创业大街经营车库咖啡时截然不同。

    当时车库咖啡乃至创业大街上的绝大部分团队,讨论的都是需要多少融资,做多大规模,怎么划分股权。截至2018年,从车库咖啡走出了超过1500家创业企业,总融资额超百亿元,占到创业大街总融资额的三分之一。

    一个鲜明的对照组是“需求墙”。昆仑巢与车库咖啡里各有一面“需求墙”,墙上各订了上百份创业者的方案与梦想,但是细看内容,对比鲜明。

    车库咖啡需求墙上的创业计划大多停留在2020年新冠疫情来袭前。最多的几个关键词是“需要融资xx万,回报率x%”“分配原始股”“寻找投资人”等等,当时创业者们不缺想法,最缺的是投资。

    相比之下,在昆仑巢的“需求墙”上,创业者提出的要求更容易实现,比如找到“某个类型的工程师或合伙人”“寻找办公场地”“对接直播流量、渠道等”“寻找设备厂商”等等。

    如今,在昆仑巢组建的创业团队优先考虑的是业务如何落地、商业渠道如何跑通。比如,AI儿童玩具巢小贝在几轮迭代后直接对接到了渠道厂商进行量产与销售。

    不再强调融资的,不仅有普通的创业者,还有曾经拿到过数千万元融资的企业创始人。他们对待融资的态度也变得更加谨慎,更关注如何进行商业拓展能达到收支平衡。

    大数据基础软件厂商红象云腾的创始人童小军,从今年5月开始,每周都会在昆仑巢待上几天,他考虑在昆仑巢附近租一个办公室,以便更好地与创业者交流。

    作为一个技术工程师,童小军在2012年28岁时创业,分别在2014年和2017年拿到天使轮与Pre-A轮融资,累计金额超过1000万元人民币。当被问到如今怎么看待融资时,童小军称,当年拿到融资是时代的红利,他那时还很懵懂,如今融资反而会带来较大风险,他更关注企业能否自负盈亏,如何保证业务稳定。

    曾拿到数千万元融资的皮影客创始人胥克谦对融资的看法相似,他认为,融资未必是好事,做业务才会直接产生现金流。

    多位投资人告诉经济观察报,创业者不再强调融资,一方面是因为科技类风险投资减少;另一方面是以国资为主的融资,对企业的要求比较高,他们一般不投小企业、不投早期项目,并且会有一定的营收要求。这两者叠加,使得创业者更难获得融资。

    最有价值的机制

    常驻昆仑巢的创业者张书英正在打造一个灵活用工的信息平台,昆仑巢里的朋友从UI设计、信息展示方式到商业变现模式都提出了建议。

    张书英曾经花了两年时间泡在中关村创业大街。从2015年到2017年,她每天都会去那里,并且就做三件事——听分享、找项目、谈合作。

    到了2018年,张书英发现创业大街的投资者越来越少,创业项目越来越早期,她从一个学习者,变成一个输出者。她也选择离开创业大街。

    昆仑巢开业后,许多曾经活跃在创业大街的人都向她推荐了这里。在她和昆仑巢的许多巢友看来,昆仑巢最有价值的机制,是常驻的创业大牛与形式多样的小组活动,这两个机制都由巢友自发推动形成。

    比如,联拓数科CEO冯红兵,第三次来到昆仑巢就担任一天轮值嘉宾。这里没有讲台,他和所有参与者就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交谈。

    冯红兵直接演示了核心产品小精灵支付的后台,用易懂的语言解释公司做到一年流水1800亿元的关键。这场交流持续了五六个小时,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从十几个人增加到近50个人,一些人搬着椅子靠过来,不少路过的人停下脚步加入讨论。

    这样的交流氛围在昆仑巢很常见,是否参与都是自由选择,交流主题也没有太多限制。很多像冯红兵一样有丰富创业经验的人,在昆仑巢帮助苏菂“站岗”,发起交流与合作。

    除此之外,巢友自发组织了许多小组活动,就像大学里的社团一样,参与者都是各行各业有实战经验的创业者。最具代表性的有举办了30期的人形机器人开放实验室分享会,举办了几十期的AI共学会以及刚刚发起的《潮时间》圆桌论坛。

    这些人与活动再次打开了张书英的眼界,让她重新变为学习者,更难得是,“很少人会用冠冕堂皇的话敷衍你,绝大部分人会直接指出问题”。

    创业者抱团取暖

    2023年5月,苏菂筹备昆仑巢,选址时“吓了一跳”,北京写字楼价格最坚挺的两个区域——金融街与中关村都经历了价格大跳水。

    金融街原本租金20元/平方米的地段,在一个月内降到了七八元;中关村的一些区域则从10元/平方米降到4元/平方米。苏菂派员工去国家图书馆考察了一圈,发现那里挤满了失业的人,他们主要来自互联网大厂。

    这些经济信号加深了苏菂的犹豫:“不赚钱的事,还干不干?”

    苏菂和鲍岳桥还是决定做。他们认为,经济越差,这个地方越有存在的必要,这是最容易爆发新东西的时刻。

    昆仑巢开业时,鲍岳桥在朋友圈写到,昆仑巢面向“科技行业失业者、大学毕业生、各类创业者、寻找商机的人、投资人”。他认为,许多35岁以上的失业者,他们有能力、有技术,不如来昆仑巢碰撞想法,抱团取暖,另寻出路。

    教育科技公司皮影客的创始人胥克谦,曾获得数千万元人民币的融资。在新冠疫情和教育行业下行的双重冲击下,皮影客从上百号员工走到了解散。

    今年胥克谦决定重新创业,他每周都会花一两天待在昆仑巢,和各种人聊天。在昆仑巢守了一个月,找到了适合的合伙人、渠道还有毕业于清北的专业人才。

    胥克谦说:“创业是一件孤独的事情,需要一个环境跟其他创业者碰撞,获得新的思路,突破当前的瓶颈。”

    在昆仑巢,像胥克谦这样匹配到合作对象的创业者不少。

    莫小翼是昆仑巢的共建人之一,在车库咖啡开启创业并拿到了第一笔投资。现在他的企业做中药材生产加工,年销售额已超过60亿元。

    昆仑巢开业后,莫小翼租下了昆仑巢四楼2000多平方米的办公区,把办公室搬到了昆仑巢楼上,尽管这里的租金比周边地区更高,但他觉得,在昆仑巢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人,选择合适的人与团队进行扶持和投资,会比他在公司内部建立团队效率高。

    每一个新面孔来到昆仑巢,苏菂都会主动上前交流,每天要和十几个人聊天,过去一年至少和1000—2000人谈过了。苏菂会想,对方在找什么机会?应该介绍什么样的人?哪些人之间会产生合作?

    苏菂说,有时候可能只是把两拨人介绍到一起坐下聊天,他们自己就能碰撞出想法并且落地。他说:“创业浪潮是时代红利,创业本身永远有机会。昆仑巢最宝贵的价值是思想的碰撞。”

    避免做成“二流的商业”

    2009年,苏菂去硅谷考察时,人才聚集景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斯坦福大学附近每家咖啡馆都人满为患,投资人和创业者之间的对接效率极高,最快20分钟就能碰面。

    回来后,苏菂就开始筹备一个相似的地方。位于中关村西区的车库咖啡诞生,开业第一年,他就换了将近8000张名片。

    2014年,中关村创业大街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浪潮中正式开街。车库咖啡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场所,时任美国副国务卿、韩国副总理等政要都曾到访。

    苏菂形容车库咖啡当年的火爆场面是,“800平方的空间座无虚席,午饭前不来,根本没有坐的位置”。许多人在办公,每个团队都相当于一个公司,技术大牛坐镇,帮忙解决bug。

    2018年,苏菂捐出车库咖啡所有股份,留下一句“明明一流的精神旗帜却被做成了二流的商业”后离场。他解释,当时的股东为了商业化,去非常偏远的地区开设多家分店。

    苏菂并不同意这种做法,他认为只是把车库咖啡的品牌移植到某个县市区,没有大量的人才聚集,根本不会有好的创业结果。

    创立昆仑巢时,苏菂和鲍岳桥决心避免车库咖啡的情况重演。他们提出一条原则“永不分红,不开分店”,盈利的钱再服务于昆仑巢,遏制扩张的野心,让昆仑巢一直延续。

    目前,昆仑巢有2000平方米的开放空间,除了一间茶室需要消费,其余空间都免费开放给所有人。

    运营一年后,苏菂说昆仑巢还未达到他理想中的样子,最大的感受是年轻人来得少。他认为,现在的商业环境对没有资源的年轻创业者来说更加困难。

    但凡看到一个95后、00后的年轻人,苏菂会更热情地把对方介绍给其他人,希望带动更多的年轻人来到昆仑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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